盗窃车内财物案件现场勘验重点
金益锋1,2, 周红3,*, 蒋雪梅2,*
1.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北京 100038
2.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北京 100038
3. 江苏省靖江市公安局,江苏 靖江214500

第一作者简介:金益锋,男,浙江温州人,博士研究生,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侦查学、痕迹检验技术。E-mail: jinyifeng@cifs.gov.cn

摘要

盗窃车内财物案件现场痕迹物证具有遗留少、易受污染破坏、有效提取困难的特点,物证的发现、提取是此类案件现勘工作的难点。为快速有效地勘查现场,更具针对性地提取痕迹物证,本文围绕现场手印及DNA生物物证的发现提取,总结此类案件8个勘验重点部位,并就纠正手印与DNA提取过程中重此轻彼倾向、做细痕迹物证的照相固定以及勘查关联现场提出建议。

关键词: 现场勘验; 痕迹检验; 盗窃车内财物案件
中图分类号:DF794.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3650(2021)03-0310-04
Key Points of Scene Investigation into Cases of Stealing Property in Vehicles
JIN YiFeng1,2, ZHOU Hong3,*, JIANG Xuemei2,*
1. People’s Public Security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038, China;
2. Institute of Forensic Science, Ministry of Public Security, Beijing 100038, China
3. Jingjiang Public Security Bureau, Jingjiang 214500, Jiangsu, China
* 通信第一作者简介:周红,男,江苏靖江人,学士,研究方向为现场勘查及痕迹检验。E-mail: 3233890585@qq.com; 蒋雪梅,女,甘肃嘉峪关人,硕士,研究员,研究方向为痕迹检验技术。E-mail: jiangxuemei@cifs.gov.cn
Abstract

For the cases of stealing property in vehicles, the investigators usually encounter the problem of fewer scene evidential marks that are even prone to be polluted and/or damaged, thus difficult to extract effectively. In order to quickly and effectively scrutinize the relevant scenes and extract the evidential marks more pertinently, one summarization was here made about focusing on the discovery and extraction of fingerprints and/or DNA biological evidence, with eight key locations being stressed. Additionally, suggestions were also put forward on getting rid of the bias that fingerprint-harbored DNA extraction is paid more attention than the fingerprint itself, having emphasized at the prudential ascertainment into evidential marks and correlative scenes with fittest photographs to make them fixed, too.

Key words: scene investigation; marks examination; case of stealing property in vehicles

当前, 盗窃车内财物案件高发, 城乡并发, 已成为刑事技术部门现场勘查工作的主要案件类别之一。犯罪分子反侦查能力越来越强, 案件现场具有作案手法趋同、痕迹物证少、污染破坏大、现勘环境复杂的特点。DNA检验技术的飞速发展, 使接触生物检材的检验成为现实, 现场手印和DNA生物物证的有效发现提取, 是勘验质量的体现。随着视频结构化技术的发展、前端感知设备的普及, 公安机关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获取犯罪分子来去轨迹, 这为有效延伸勘查范围, 发现外围物证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本文选取某地近年勘查的727起案件, 分析此类案件现场勘验难点, 围绕现场手印及DNA生物物证的发现提取, 结合工作实践, 探讨此类案件勘查的重点部位。

1 现场勘验难点
1.1 作案直接迅速, 痕迹物证遗留概率降低

案犯为提升作案成功率, 重点侵袭车内显眼处放有财物的汽车; 为尽快得手, 作案手段愈加集中于破坏窗玻璃或随机拉车门, 采用撬车门或其它技术手段侵入的越来越少; 为逃避留痕, 作案时戴手套, 多余动作少, 车内很少翻动, 不进入车内占比高(见图1); 为逃避侦查, 往往多种手段并用, 如戴口罩、关闭手机、躲避监控等。

图1 727起盗窃车内财物案件手段特点分布图Fig.1 Statistics of characteristic artifices from 727 cases of stealing property in vehicles

1.2 现场保护受限, 痕迹物证易受污染破坏

案发地点多位于城乡路边及开放式小区, 夜间尤其是凌晨作案占比高(见表1), 此类案件现场往往露天且处于长时间失控状态, 易受围观触摸以及无意识破坏, 有的事主急于进入车内查点财物损失、清理碎玻璃, 甚至挪动车辆, 部分物证在民警到达前已受破坏或灭失。受制于客观条件和主观认知, 民警较难迅速有效开展现场保护。

表1 727起盗窃车内财物案件案发时空分布 Table 1 Spatio-temporal situations of 727 cases of stealing property in vehicles
1.3 现勘环境复杂, 痕迹物证有效提取困难

受案发位置、天气、光线条件、人员围观等客观因素影响, 勘查环境很难不受干扰; 汽车内外结构复杂, 不同材质色调混杂, 曲面客体、亚光客体、细小部件多, 直观快速观察痕迹物证困难; 驾乘人员以及案发前后无关人员的触碰, 使得已发现的痕迹物证与犯罪相关性不确定因素增多。

2 勘验重点部位

痕迹与犯罪行为之间具有高度的关联性[1]。犯罪分子为了完成车内财物的盗取, 一般需突破车体障碍, 与车身及车内物品、部件接触, 甚至强力破坏车窗、车门, 在各种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动作中, 遗留下手印或DNA生物物证等。案前案后经行路线上, 也有可能遗留重要物证。笔者总结盗窃车内财物案件中心现场主要有以下8个勘验重点部位:

2.1 车窗玻璃

案犯为窥视车内情况, 往往贴近车窗玻璃观察, 头面部皮肤易接触到玻璃表面而形成印压块状或点状肤纹。为了看清车内物体, 手往往在多个车窗玻璃上擦划表面固有灰尘而形成多条新鲜横长条状擦划痕迹, 可明显分辨出手印、手套印压痕迹[2]。破坏车窗玻璃时, 手会推顶、抓握移动破碎的玻璃, 在相应部位留有手印、手套印接触痕迹, 有时皮肤会被碎玻璃戳破出血而留下血迹。手从破碎处伸进时, 体表皮肤、手套易和破口周沿接触而发生DNA的转移。

2.2 车窗框及支柱

在撬压车门、车锁、车玻璃时, 非撬压手往往会抵压车窗框及支柱部位。车外伸手取物时, 车窗框及支柱边沿极易与手、手臂发生接触留下擦痕。钻窗进出时, 手往往抓握窗框及支柱用力, 易留下抓握痕迹, 可见大片块状的、抓握印压形成的痕迹; 由于形成此类痕迹的作用力较大, 故易于发现和鉴别。DNA二次转移研究[3]揭示了脱落细胞可从一种载体上转移至其他载体上。部分工具印痕如撬压印痕处、玻璃弹孔处可能含有二次转移DNA。

2.3 车身油漆表面

汽车车身油漆表面特点是色调较单一, 表面光滑且微凸。大气环境使车身外表面均匀地覆盖一层灰尘(雨雾天气为水珠), 其特点是同质、均匀、亚光、规则, 汽车正常使用状态下, 车身外表面一般不易留下驾乘者的新鲜手印或多余的接触痕迹。当被案犯侵袭时, 车身极易受到非正常的擦划、印压作用, 由于力的作用部位、方向、大小、留痕时间、留痕客体的不同, 显著地表现出异于正常使用的留痕特点, 表现为多处长条状、块状新鲜擦划或印压痕迹, 有时反差明显, 黑暗环境全侧光条件下观察尤为明显; 有时可见异质、异色物质粘附。因非正常开关动作, 车门边沿及尾门边沿经常会出现用力较重的新鲜联指手印或手套印。须注意观察区分痕迹新旧程度、肤纹、指掌纹、手套痕迹、衣服印压痕迹, 进而有针对性地提取DNA生物检材。

2.4 车门拉手及尾门把手

案犯往往通过拉车门、开尾门试探是否上锁。撬压车锁、门边框时, 会持续握拉配合; 破窗开门时需抓握打开; 逃离关门时, 可能有抓握。拉手外侧常可提取到用力较重的拇指印痕, 内侧常可提取到联指手印。因车门拉手是频繁使用部位, 故DNA提取时, 须结合现场情况细致勘查, 甄别手印是否新鲜、拉手内外是否有手套纤维粘附等。手印提取明胶片可以很好地解决拉手把手曲面遗留手印不易观察、不易拍照问题。

2.5 车内触摸翻动处及遗留物

车内财物摆放处、翻动处是勘查重点。当侵财目标明确、案犯未进车内时, 车内勘查相对简单; 车内财物无明显外露, 案犯需寻找发现的, 此时要结合损失物品、翻动及留痕情况进行勘查。注意副驾驶座前手套箱及座间储物箱开关部位、后备厢按钮或拉杆、内开把手以及后备厢内的检验, 确定可能或必然的接触部位。砸击掉入车内的较大的异物如砖石块, 要原物提取; 窗玻璃有明显直径较小的近似圆形孔洞等弹射痕迹, 则要注意寻找提取钢珠、铅弹、小石子之类细小物体。为防止来去行踪被影像记录, 案犯可能会带走行车记录仪, 此时要注意对拔下连接线端口、记录仪固定处的DNA提取。因心理紧张、车内闷热等因素, 可能会有汗滴滴落, 手受伤时可能有微量血迹转移, 注意发现新鲜或异色斑迹。在车内攀爬时, 头部可能会蹭擦车顶侧装饰而嵌留头发。有研究显示, 表面质软、粗糙的物体上接触DNA检验成功率更
[3], 车内物件往往较车身外表面质软粗糙, 但实践中车内接触DNA提取相对困难, 发挥作用不明显, 其原因是普通光源不易发现粗糙表面接触痕迹, 且有驾乘人员平日操作触摸, 因而应针对性地小面积提取、分层提取, 避免盲采。

2.6 车顶

案犯撬压、钻窗过程中, 手可能会用力接触车顶边沿处, 而留下面积较大、较清晰的手掌印或手套印。有时会爬上车顶破坏天窗钻入, 而留下大量接触痕迹。车顶部位正常使用时一般不易被触碰, 故获得案犯单一STR分型机率较大。

2.7 轮胎

“ 把行” (在银行处蹲守, 选择现金取款人员, 尾随盗窃现金)等预谋类犯罪案件中, 为制造盗窃机会, 案犯使用戳胎工具或通过在气门嘴内塞异物等手段, 造成行驶过程中轮胎缓慢漏气, 乘受害人下车检查之隙行窃。对漏气轮胎及其他轮胎细致检查, 确定胎面有无扎入扎胎器类异物、气门嘴体处气门帽是否有新鲜拧动痕迹, 转动轮胎以调整气门嘴方向, 使之斜向上, 轻拧开气门帽, 细致检查气门嘴内是否有小石子等异物, 相关部位及异物注意作生物物证提取。

2.8 车外附近地面

发现提取的物证包括:就地取用的砖石块、木棍等作案工具, 以及未穿透玻璃的弹珠; 车内翻出掉落的物品, 掉落或藏匿的碎玻璃; 可能与犯罪有关的烟头、痰迹、血迹以及饮料瓶等遗落物证。

3 注意事项
3.1 同时兼顾DNA和手印提取

手印和DNA物证检验, 是互促互补互证的关系, 在手段和重要性上不存在优劣之分。由于手印的遗留及同一认定条件相对苛刻, 而DNA生物物证相对易于遗留和提取, 近年来发挥指向作用比例显著优于手印, 导致采痕取证时出现重DNA轻手印的现象。但手印具有情景直观证明力, 不存在二次转移及无关污染, 相对于DNA优势独到。手印与DNA检材在证据作用上具有相互印证性, 在人员信息鉴别上具有互补性[4]。所以, 现勘时要全面提取, 不可重此轻彼。

3.2 做细痕迹物证的照相固定

科学证据要能经受庭审的质证, 规范操作是前提, 照相是记录检材来源的重要手段。车身外表面的擦划、印压痕迹, 普通光源条件下均可发现, 在提取物证前应当对重点部位进行拍照, 反映物证的出处及原始状态; 根据现场状况逻辑推理案犯会可能触碰的车内部位(如车门闭锁器、电动窗开关、手套箱), 但一般光学检验较难发现反差, 提取DNA物证时, 也应进行细目照相, 正确反映局部与整体关系, 为后续数据的检出与分析提供逻辑支撑; 破碎玻璃上会留下工具强力作用痕迹, 可能会留下抓握擦划顶压等痕迹以及手套纤维、血液等多种痕迹物证, 必要时, 加贴标尺垫以洁净衬垫物正反面拍照后原物送实验室细致提取物证。

3.3 及时发现勘查关联现场

该类案件案犯往往有选择或试探目标的过程, 被盗汽车附近的其他汽车应纳入勘验视野, 注意发现可能存在的关联痕迹物证; 案犯为逃避打击, 可能将碎玻璃或就地取材的石块等藏匿于不远处, 将盗出的包等物品翻找后抛弃, 故须加强对植物丛、河沟、弄堂、屋面等处的搜索, 有条件时可结合监控、发动群众等方式发现线索; 同时要主动结合视频结构化快速检索、前端感知数据快速碰撞等手段, 快速反应, 及时拓展外延案发前后案犯轨迹, 发现可能的实物或接触物证遗留, 及时提取。

参考文献
[1] 白艳平, 崔佳. 现场勘查时痕迹物证寻找确定应注意的几个问题[C]//痕迹检验技术在侦破命案工作中的作用专题研讨会论文集, 北京: 华龄出版社, 2007: 340-342.
(BAI Yanping, CUI Jia. Some matters needing attention in the scene investigation of detection trace physical evidence [C]//Symposium on The Role of Trace Detection Technology in Homicidal Investigation. Beijing: Hualing Press, 2007: 340-342. ) [本文引用:1]
[2] 张锐. 工具痕迹检验图谱[M]. 北京: 群众出版社, 2013: 27-28.
(ZHANG Rui. Map of tool marks examination [M]. Beijing: Qunzhong Press, 2013: 27-28. ) [本文引用:1]
[3] 牟月新, 朱传红, 王海生, . 1892 份疑难生物检材DNA检验的回顾性研究[J]. 刑事技术, 2012(5): 45-49.
(MOU Yuexin, ZHU Chuanhong, WANG Haisheng, et al. Retrospective study of DNA test of 1892 difficult biological materials[J]. Forensic Science and Technology, 2012(5): 45-49. ) [本文引用:2]
[4] 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 手印检验技术实战应用手册[M]. 北京: 群众出版社, 2017: 228.
(Institute of Forensic Science, Ministry of Public Security. Manual of hand print inspection technology into practical application [M]. Beijing: Qunzhong Press, 2017: 228. ) [本文引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