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上皮细胞脱落的难易程度在不同的人之间存在差异。Lowe等^[11]将不同的个体分为易脱落者(good DNA shedders)和不易脱落者(poor DNA shedders)两类。Allen等^[12]研究了不同个体触摸玻璃后转移接触DNA的差异后发现, 有18.6 %的人(易脱落者)遗留在玻璃表面的指纹上可以获得完整的STR分型, 60.5%的人(中等程度脱落者)可以获得部分分型, 只有20.9%的人(不易脱落者)没有获得检测结果。Phippis等^[13]则认为, 不能简单的将个体归属于哪一类脱落者, 即使对于同一个体而言, 接触物体时的特定状态对接触DNA的影响也非常大。触摸行为用的左右手、接触前是否洗手、皮肤是否出汗、接触的剧烈程度等都会对遗留的DNA量有影响; 一些个人习惯, 如触摸脸部、头发等, 也会导致在接触物体后转移更多的脱落细胞, 结果造成不易脱落者在特定的状态下也可能转移足够数量的接触DNA; 反之亦然。

人在接触不同载体时, 由于其表面的光滑程度不同, 遗留的脱落细胞数量会不同。当接触粗糙表面的载体时, 皮肤局部受力会比较大, 往往比光滑的表面留下更多的接触DNA。Daly等^[10]研究了皮肤接触不同性质的载体表面转移接触DNA的差异。对300名参与者随机分为三组, 分别触摸玻璃、纤维类物品和木头3种物体60s, 使用胶带粘取物体表面的附着物, 然后进行DNA提取, 结果表明, 在三种物体表面平均可以提取到0.52ng、1.23ng、5.85ng的接触DNA, 检验成功率分别为9%, 23%, 36%。在实际的案件检验中, 不同载体表面接触DNA的检验成功率也存在差异。Harbison^[8]发现, 在统计的检材类型中, 光滑坚硬的载体表面提取接触DNA的成功率最低。Raymond^[9]的数据表明, 手枪、刀柄等案件检材上提取到的接触DNA最少, 平均为0.6ng, 检验成功率也最低。

接触时间的长短会影响到接触DNA的量。一般认为, 接触时间越长, 转移的接触DNA越多。Wickenheiser^[2]认为接触动作是瞬间完成的, 因此在较短的时间段内(5s, 10s, 20s), 时间对接触DNA的影响不大。然而, 如果时间跨度较长, 接触DNA会显著增加。Raymond等^[14] 在触摸多次的钱包上提取到11.7ng DNA; Oorschot^[1]在接触了15min的面罩和杯子上分别提取到6.8ng和34ng DNA, 在戴了20min~90min的手套上提取到51ng的接触DNA。显而易见, 穿戴时间较长的衣帽上会比偶尔触摸的物体表面遗留更多的接触DNA, 其检验成功率会大大增加。在本实验室对同一案件的473件衣物进行的接触DNA检验中, 剪取衣领部位, 一次检验成功率(获得10个以上STR基因座分型)达到70%以上。

接触DNA可以在物体表面遗留多长时间是一个令人关心的问题。Raymond等^[14]研究了已知量的DNA在三种不同的载体表面(木材、聚乙烯化合物、玻璃)上的遗留时间。结果显示, 可以回收到的接触DNA随着时间的推移显著减少, 两周以后基本上不能够再被检出; 接触DNA在渗透性载体上的遗留时间要长于非渗透性载体。Linacre^[15]报道, 接触36天之后依然能够检出接触DNA。接触DNA在载体表面的遗留时间还与其所处的不同环境条件有关, 如温度, 湿度, 空气流动等。不可否认的是, 遗留时间确实是影响接触DNA检验成功率的因素之一。因此, 接触DNA检材的及时提取和检验非常重要, 能增加其检验成功率。

接触DNA检材的提取给现场勘查人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方面, 接触DNA检材的提取并不是多多益善, 而是需要结合缜密的现场分析进行重点提取。另一方面, 现场任何疏忽都会造成对检材的DNA污染。检材的污染会使结果解释变得更为复杂, 甚至导致检验的失败。在提取过程中, 防范污染是非常重要的环节。Oorschot等^[16]认为, 除了在检材提取时采取适当的防范措施外, 还应建立相关人员的DNA数据库以便排除污染。再者, 检材的包装是否正确也会对检验结果造成影响。当同一件检材的不同部位可能遗留有不同人的DNA时, 要对检材进行分区域包装。比如对于匕首凶器, 刀刃上经常有受害人的血迹, 刀柄上则可能留有犯罪嫌疑人的接触DNA。此外, 反复包装以及转移检材产生的摩擦会造成接触DNA的损失。Mariya等^[17]的研究证实, 在接触DNA检材的包装袋上检出了转移的接触DNA。

在检材表面准确找到接触部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Lennard等^[18]借助多波段光源寻找脱落细胞的附着位置; Sewell等^[19]则利用指纹显现方法寻找接触部位。在具体实践中, 这些方法往往具有局限性或并不实用。大多数情况下发现接触DNA还是利用经验并结合现场分析来找出检材的重点部位。一旦确定了重点部位, 便可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检测结果, 既节省资源, 也能提高效率。当无法确定检材的重点部位时, 可以在检材表面尽可能多的选取不同部位进行DNA提取, 但是由于检验的工作量大, 会耗费较多的人力和物力, 而且成功率不高。

个体差异、载体属性、接触时间、遗留时间对接触DNA检验的影响是客观存在的。作为实验室技术人员, 针对接触DNA的检验, 在检材前处理、DNA提取、扩增和检测等阶段, 需要根据具体情况制定合适的检验方案。这对于接触DNA的检验成功非常重要。

微量DNA扩增过程中, 由于模板量少, 加之循环数的增加, 容易产生不对称扩增、等位基因的丢失和增加、影子带增强等问题^[32]。到目前为止, 对微量DNA的分析还缺乏一种普遍接受的统计学方法。因此, 结果分析时应十分谨慎^[6]:(1)严格设置阴性对照, 作为评定和分析多余谱带的参考; (2)可将分析阈值调低, 但是要保证峰值大于三倍的噪音水平; (3)进行重复检验, 重点关注多次出现的等位基因; (4):谨慎认定纯合子, 特别是对于扩增片段较长的STR基因座; (5)DNA数据进行数据库检索时要采用容差比对的模式。目前, 有两种分析方法^[33]用于分析微量DNA的分型图谱:一是共有图谱分析(consensus profile)法, 采信重复出现的等位基因; 二是综合图谱分析(composite profile)法, 将出现过的等位基因均考虑在内。在具体实践中, 大多采用共有图谱分析的方法, 取得了较好的效果。

在结果的应用方面, 当接触DNA能比中犯罪嫌疑人, 就具有非常重要的证据价值; 当获得的STR分型无法解释时, 要考虑到DNA的来源的不确定性和二次转移(second transfer)^[34]的可能性。因此, 根据接触DNA检验结果不宜做出排除的结论。需要指出的是, 在研判和应用DNA分型结果时, 要注意线索(intelligence)与证据(evidence)的区别, 有时候检验结果并不足以成为法庭审判的证据, 但是可以为案件侦破提供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综上所述, 接触DNA检验的影响因素较多, 稍有不慎会导致检验结果不理想。因此, 要提高接触DNA检验的成功率, 就需要在检材的科学提取与及时送检、检验时突出重点部位、选择合适的检验策略与方案, 以及正确判读STR分型结果等方面多下功夫。毫无疑问, 接触DNA检验的出现极大的拓宽了DNA检验的范围, 在案件侦破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然而过于强调接触DNA的重要性往往会导致检验资源的不合理利用, 更容易忽视常规生物物证的发现和提取^[35], 因此, 对各种类型的DNA检材树立全面、理性、科学的认识也是十分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