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例死者的损伤较为复杂。其案件性质是酒精中毒、交通事故后抛尸、高坠, 还是命案出现不同意见。笔者经认真复查现场、尸体检验后认定系他杀。分析如下:

(1)根据检验其血中酒精含量216.3mg/100mL, 尚未达到致死量(致死血浓度400~500mg/100mL), 可以排除酒精中毒致死。

(2)道路交通事故伤一般分为撞击伤、摔跌伤、碾压伤、刮擦和拖擦伤。特点为肢体损伤严重、体表外轻内重、多发伤和复合伤普遍。但本例损伤:其一, 主要集中头面、双小腿, 除枕部头皮肿胀及浅红色改变符合倒地摔跌所致外, 其他损伤均未呈现典型的车辆撞击、刮擦和拖擦、碾压伤特征。其二, 损伤集中在头面、双小腿, 但暴露处(两手)并无损伤。如果是交通事故, 随着死者被撞抛掷跌倒, 四肢关节等突出部位应有广泛的磕碰伤, 而本例则无, 不符合交通事故多发伤和复合伤的特点。其三, 双小腿表皮挫伤方向不一致, 不在一个平面上, 一次很难形成, 不符合交通事故损伤特点。其四, 现场玻璃门碎裂并沾有死者血迹, 结合死者颜面有流注的血迹形态分析应为原始现场, 尸体未见有拖拉等移动痕迹。故排除道路交通事故损伤。

(3)高坠伤的特点是损伤部位较为广泛, 体表损伤较轻, 内脏损伤重, 损伤分布具有一侧性, 多处损伤可以用一次性外力所致解释。本例损伤未见高坠损伤特征。其一, 尸体头面部多处损伤及双小腿前损伤其部位方向不同、损伤分布不具有一侧性, 难以用一次损伤来解释。其二, 躯干、上肢、双足底未见损伤, 踝关节、骨盆、颈椎、枕骨大孔未见骨折。其三, 四楼阳台见死者足迹与现场尸体位置不对应。故排除高坠损伤。

(4)死者的损伤特点及死因:头面、双小腿部损伤表现为多处挫裂创、表皮剥脱、皮肤青紫肿胀及浅红色改变, 除了枕部皮肤青紫肿胀、浅红色改变符合摔跌伤外, 其余各处损伤均独立存在, 分布不特定, 走向不一, 程度较重, 此等损伤不符合碎裂的门玻璃因跌落或人体与之撞击所形成的玻璃刺伤, 符合钝器打击头面致颅脑损伤死亡。

(5)致伤工具及损伤顺序推断:左颈部皮下出血呈中空性, 符合棍棒伤特点(见图2); 颏隆凸部、右耳乳突部、双小腿前裂创形态基本一致, 呈弧条形, 挫伤带边界明显均称, 创腔内组织挫灭, 与文献记载金属类钝器作用所致镶边样挫伤带^[1]相符(见图3), 结合DNA结果现场提取的空心钢管可以形成。口腔部裂创呈不规则形, 有多个创角, 创腔内可见灰沙, 外轻内重, 符合砖石类钝器打击所致, 结合DNA结果现场提取混凝土石头板可以形成。左额、左眉弓、左眼外侧损伤致伤物符合易于挥动、质地较硬钝器作用所致。损伤顺序:比较各处损伤, 右耳乳突部、口腔、颏隆凸部、颈部损伤程度相对较轻, 生活反应明显, 彼此难分强弱, 应为最先形成; 左额、左眉弓、左眼外侧损伤致颅骨、颅底骨折、脑挫伤、蛛网膜下腔出血, 构成致命伤靠后形成; 双小腿前挫伤生活反映较弱, 最后形成。

(6)根据胃内容消化程度推断死亡时间为最后一次进餐后不久。致伤工具来源为就地取材。根据尸体检验, 未见明显的抵抗伤、防卫伤, 分析死者受伤害时应为醉酒状态, 抵抗能力低, 或者作案人应为体力优越死者的男性, 熟人可能性大。作案过程推断:吕某醉酒后遭他人用钝器多次打击头部、下颌、颈部、右耳乳突部、双小腿, 及用石头板打击其口腔左额面部而死亡。综合以上分析判断认为, 应为一起酒后突发性故意伤害致死案件。

根据法医现场勘察、尸体检验, 调查信息, 综合分析后重新调整侦查思路, 很快确定犯罪嫌疑人为当晚与死者喝酒的刘某。刘某对打死吕某的事实供认不讳, 当晚与吕某等4人喝酒, 吕某醉酒打骂刘某, 刘某回工棚又返回, 两人揪扯到门外, 刘某用钢管打碎玻璃门吓唬吕某, 但吕某仍吼骂刘某。刘某用钢管抽打吕某颈部, 吕某抛出砖头打击刘某躲开, 刘某即上前用钢管打击其下颌、右耳乳突部, 致吕某倒地, 刘某扔掉钢管走开后听见吕某还在骂, 于是随手在门外捡起混凝石板在其嘴上打了几次, 后垂直打击其左额部见其不动了, 因怕吕某又起来, 再用钢管打击吕某双下肢离去。